你的財寶在哪裡，心就在哪裡─

你的財寶在哪裡，心就在哪裡─

英國哲學家-培根：『別顧小錢；財富不長久，它們有時飛走了，有時會帶來更多。

古老聖經的台灣預言？

「你的財寶在哪裡，你的心也在哪裡」，這句出自新約聖經馬太福音的智慧箴言，本是提醒基督徒不要為了物質生活，而忘了精神信仰上的追求，但不知為何，看著滿城風雨的阿帕契風波，我心中卻再度浮現了這句話。若說一個人的財寶在哪裡，他的心也在哪裡，那麼一個社會的價值觀在哪裡、富人階級把財寶放在哪裡，是否也預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在哪裡呢？

一位女星意外上傳的阿帕契軍機照，竟成為台灣可說是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軍紀案。對此，我相信所有台灣人都毫不意外，卻又依然深感荒謬。軍紀潰散、軍中特權事件頻傳，權勢凌駕法治之上，這早已不是新聞，更不須女星特意揭穿瘡疤。但洪仲秋虐死案才發生一年多，才剛有50萬人走上街頭要求軍隊改革，軍方與國家高層卻依然不痛不癢，官官相護，以各種藉口挑戰人民智商，這是荒謬；不去檢討這個國家從上至下有多少特權制度（光是這一年來就有數不清的政治酬庸，如郭冠英省政府破格任用等爭議），只連帶拿幾個小兵開刀，虛晃一招改革之「決心」（真有決心，早在50萬人上街頭加上一條人命的代價後，就會大刀闊斧了！現在看來，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止血的敷衍心態），這是荒謬；女星第一時間一副輕佻沒事樣，後來才見局勢不對，連忙對貴婦團友人們為自己的「不當PO文」道歉，聲明背後的潛台詞更是荒謬，似乎暗示著：「都是我上傳了照片，才害國軍藏好好的形象ㄅㄧㄚˋㄎㄤ（破空）」──原來特權是應該，錯只錯在太高調，忘了要偷偷來；為女星聲援的藝人友人、豪門貴婦指責這整件事是包裝著公平正義的仇富心態，但事實真是「仇富」這麼簡單嗎？

「仇富說」讓我想起了金門的「金水國小」，有著金門獨特的閩式洋樓建築風格，別緻又大器，原是20世紀初華僑在南洋賺了大錢後，為了回饋鄉里而投資的教育事業。類似的學校全金門還有5、6所。這筆投資並不太可能讓經商致富的僑商們得到更多金錢上的收益回報，卻是當時「富人」的必要責任。相較之下，實在很難在現今台灣富豪身上看到同等心態，多的是深怕和平民念同個學區，降低了明星光環之封閉心結，還是固守小圈圈，讓子女們在學校結交其他名門之後，自小「培養關係」比較重要。當然，這可不是專屬於20世紀初金門人的獨特氣節。世界上多的是海外致富的商人，將大筆財富投資於母國社會，像是以色列建國、希臘獨立運動，甚至是中華民國辛亥革命（如從小國民教育所灌輸的歷史背景），都是憑著富庶僑民的財力支持，才得以實現。

的確，並非所有商人都有著如此高尚、愛鄉愛民的情操。想要炫耀自己身分地位、與人一較高下，自也是人之常情。古今中外，「炫富」的方式有千百種。既然要炫耀，自然是能流傳越久越好，讓越多人看見越好。於是，在雄偉壯觀（有時甚至過分華麗）的教堂、寺廟、神殿之外，「有機會永垂不朽」的藝術作品，無論是詩歌、音樂、繪畫，都成了另一種「炫富」之投資。話說回來，也得要感謝這些前人的炫富心態，讓過去活在幾百年前的藝術家們，能找到些「運氣」匹配自己的才華（有時適度的諂媚討好也是不可少的，端看藝術家與資助者的關係而定──「藝術」從來就不是絕對清高的），也讓後人如我們能享受到這些作品的陪伴。就算富人們只是附庸風雅，但這些同樣「無以回收」的投資（就金錢面而言，而藝術品要增值往往也是好幾代之後的事了），對他們來說依然是值得「炫耀」的。即使到了近代，民主社會對於公義平等的要求更高了，富人階級自然也無法像在過去貴族社會，得以踩著農民、平民、奴民，擁有無限累積的財富，但資助藝術文化創作的傳統，在許多歐美國家都未曾斷過。無論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私利或公益，至少都成了藝術文化不可或缺的助力。

再回頭看看台灣，現今社會的富人階級似乎總愛把財寶藏在別處，用另種方法「炫富」。很可惜，他們的投資算盤可沒能讓我們小老百姓雨露均霑。名牌、派對、天價紅酒，這本是個人所選的生活型態，外人也無從置喙，至少還能促進頂級奢侈品的消費與生產。但竟然連「房產」這種本應是最基本的「居住權」，都成為炫富的物品、投資的工具。給人住的房子，竟成為生財法寶，真是荒謬至極。金門僑商蓋的洋樓，雖非人人住得起，至少賞心悅目，有時幾棟高樓還肩負起鄰里守望的治安大任，多年後更成為文化古蹟，與社會共享之資產；今日一批一批建案完工，多得是被投資客下訂後只買不住，市井小民買不起也沒得住，到夜晚如鬼屋般僅有零星燈火，完工兩年比十年廢棄老屋（醜的那一種）還汙濁。這樣的「富人」心態，讓我們的居住權、藍天綠地享受權、美觀豪宅觀看權一一被剝奪，如何期待社會大眾能把這些富人階級看做「於社會有益」的存在？

更荒謬的是，對於這些富人來說，「特權」竟也成了一種「炫富」途徑。阿帕契派對正是如此，炫耀的不只是軍機，還有「關係」。更有甚者，認為「當我真心渴望追求財富地位，整個國家都該聯合起來幫我完成」。美河市投資客不正是如此心態？房產投資本是有漲有跌（更別提這幾年漲幅有多不合理），政府連「居住權」都無從保障起了，竟還要幫投資客保本，這又是何道理？記得多年前，家母曾建議風險較小的基金理財，我開玩笑問她：「要是賠了你會幫我保本嗎？」媽媽只明智地說了一句：「你別作夢了吧！」如今投資客意圖耍特權要政府保本的心態，豈不值得這句回應？這樣的投資心態，連點膽量都沒有，更遠比不上當年那些賭上身家、遠走他鄉的僑商。要是在這塊土地上的富人，充斥了這樣的人格特質，還有什麼資格埋怨被敵視？引起社會反感的，又怎會是「財富」？還不如說，是這種只會把整個社會拖累的寄生蟲心態吧。

從人類歷史看來，絕對的公義早已被證明不存在（但不代表不值得去追求），人人均富的共產制度，看來也只有在人數不多的小部落有實現的可能。既然這世界注定要有富人、有平民，也許我們最微薄的期待，是少一點耍特權、任我行、凡事只看見自己的豪門之家，多一點願意投資文化藝術、願意關懷社會、甚或是如王爾德般能為後代留下一些美好事物的富二代！「你的財寶在哪裡，你的心也在哪裡」，人性如此，國家社會也如此。與其將財寶累積在錢滾錢的貪婪想望上，倒不如好好投資當下所處的這個社會，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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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5/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