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18, 2016

四年的台大生活 (6)

四年的台大生活 (6)
In Retrospect of My College Life

四、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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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台大圖書館有總館、與系館,總館長是蘇薌雨教授(心理系) 蘇維熊老師的兄長。通常大一時比較常去,看看書報雜誌或自修功課,因室內寬敞,燈光充足,每到期中、期末考時常常一位難求,同學互相輪流佔位置,一張破報紙或一本雜誌就充當一個人頭。

b. 到了大二、大三,系裡圖書館比較多人去光顧,因與外文相關參考書比較齊全之故。館內藏書尤其是精裝書多半是日本人留下的,雖然藏書豐富,但系館的空間及座位有限。考試到時有些人喜歡去系館,因管理員-孟祥軻先生(筆名孟絕子) 對系裡某位女同學很好,他下班前常留圖書館的鑰匙給她,而方便一些同學可以多點自修時問。其實孟先生對男生也不錯,常有些男生拿了書,但不辦借書手續而逕自離去,孟先生未加攔阻或盤問,下雨天也有同學穿著雨衣進館,順手牽羊夾帶幾本精裝書公然離去,孟先生有看沒有見,這是曾參與此類『挾帶』書本的同學親口告訴我。也許有人以為四年被台大師長辜負了不少光陰,帶幾本回家當『記念』也好吧?! 但由於孟先生的『失職』,使系館損失不少珍藏的經典作品,也使後輩學生失去閱讀這些書的機會。但他的離職是否與此事有關,不得而知。

五、宿舍生活(給住過者回憶,給走讀生或通學生一些想像)

a. 開學後,因大一宿舍尚未清理,故與同學暫租學校門口對面的民房,因靠近紅棉『撞球店』,有些同學卻染上打”snooker” (撞球) 之嗜好。

b. 約短時間之後,獲通知可以住入宿舍。當時大一宿舍設在公館山下,為第七與第八全為男生,兩舍面對中間約隔300公尺是台大實驗農場的一片稻田。第八宿舍分給農、法、商等學院新生,第七為醫、工、文學院。兩舍離校園約1.2公里之遠,從宿舍出來須走一段小路,到達較寬的基隆路再入校園,約25-30分鐘路程,平常不下雨還好,一下雨就泥濘不堪,但因全是沙土路,自行車不好騎,步行也不好走,兩舍學生莫不怨聲載道。學校之所以蓋宿舍於此的原因是:第一傅斯年校長有意鍛鍊新生體魄,讓他們多走路,第二校長怕離校總區偏遠的土地被民間佔有討不回來。

c. 第七男舍因地處偏僻,交通不便,故伙食包商都不願承包,學校後來強迫凡得標第九宿舍(位基隆路口,近學校) 伙食包商者必須也要同時兼包第七宿舍。但開伙供應時間常常比第九宿舍晚,因包商人手不足,缺少運送伙食工具車輛,除了一台破舊三輪車,單程要30分鐘,故抵達時飯菜已涼了大半(尤其入冬以後)。另外伙食品質之差恐為所有宿舍之冠:早上的稀飯是名符其實的『稀』,午、晚餐的菜遠不及兩年後在台中成功嶺大專集訓的伙食,菜內很少看得到肉片,而魚全是冰凍魚,再用油炸,而且炸得很『老』,因魚肉不新鮮,若不炸老,則腥臭味易聞出來。當時每月的伙食費是台幣N.T.120元,每天平均4元,我們夫復何求?

d.     當時我分發在106室近樓梯的一間,同寢室的有賴國雄賴政孝羅正展(大二轉到法學院,現為台北執業律師) 王紹璉等人。

e.     因地處偏遠第七宿舍供水不佳,又未裝加壓馬達,常水龍頭一開,自來水『硬是不自「來」。也因此影響了抽水馬桶的沖洗,白天大小便排不掉的穢物,要待深夜,附近人家居民較少用水時,水壓才會正常,因此廁所常臭氣沖天。故每間寢室規定,凡要上洗手間者必須另穿一件外套,放在門口邊,這件外套大都是學校制服-卡其布的大學西裝上衣。有一次同學董兄晚上如廁時,因有人白天扭開水龍頭,水流不出來,到晚上時,水流不止,沖滿地上,兄滑倒,腦部受震盪。

f.       夏天因缺水嚴重,浴室無水,唯一能出水的是餐廳旁邊的水龍頭,下四點過後,住宿生回來即用臉盆排隊裝水再入浴室『乾洗』,一盆水洗完,得再重新排隊,洗一次澡十分不容易,恐怕這是一些走讀生所無法體會的事情之一吧。

g.      晚上晚自習完畢,肚子餓了,想吃宵夜,附近找不到飲食攤,唯一的點心攤是有一位老伯伯推著一車『蚵仔麵線糊』,約晚上10時來賣,一碗一塊錢,不到一小時就全部賣完。

h.     宿舍內除了聽收音機外別無任何消遣,記得當時日本國際牌電器,出品一種電晶體收音機 (transistor) ,售價十分高昂,約台幣二仟元,當時家裡寄來的生活費是每月三佰元台幣。有位室友的家人來看他,買了一台給他,羨煞所有人,大家爭相借來聽。當時的調頻電台(FM)僅有中廣及美軍電台(AFNT -Air Force Net Taiwan),它是今天的台北社區電台(ICRT) 的前身.

i.       升大二後,終於可以搬到較近學校的第九宿舍。同室的有許文正與呂學周,王葆生(大三搬進) ,在107室共住三年,迄畢業為止。另蔡武雄與林信雄住101室、范板雄、黃宣範與林國棟住另一室、蕭紀漢住緊臨浴室的另一室。回想第一次搬進宿舍時,向舍監(即教官) 報到時,問我有無認識同學? 我答沒有,他即隨便批寫109室。我先把行李搬入寢室再去餐廳用餐,但用餐完畢回寢室時,卻發現自己行李不見,後來才看到被扔棄在寢室對面的空地上,有部分私人用品己洩出。正當我檢拾東西時,碰到一位母校高中學長路過。瞭解情況後,他帶我入寢室介紹幾位同為台大化工系同學給我。原因是台大宿舍內的老室友們,有一項默契與規定『不歡迎完全不認識的新室友入住』,過了一禮拜後,剛好107室內多位住宿生畢業,我才搬去107室。

j.       第九宿舍沒有供水困難,到冬天時校工還燒熱水,每周一、三、五供應一次,每次下午五時至九時,每次2元。校工『老沈』坐在浴室門口收錢,九時後就離開,但有些投機的高年級同學趁他離開後,就混入浴室洗霸王澡。後來老沈發現,不甘吃虧,躲在一傍,然後等這些貪小便宜的學生正在沐浴時,再衝入伸手要錢。另外有些練習男高音的同學,常趁浴室較少人時進入,常常一邊洗澡一邊練習嗓門,一時義大利民謠-O Sole Mio (可愛的陽光) 之動聽歌聲響澈浴室內外,這是台大男生宿舍浴室的另一『奇觀』

k.     宿舍對外交通管道為校門口邊的台大 O公車站,從宿舍走到招呼站至少要30分鐘,十分不便。記得有一次教授推蔫同學到西門町看一部洋片,片名叫『萬夫莫敵』(Spartacus) ,由Kirk Douglas主演,他是Mike Doulas之父親。電影散場已經超過晚上11點,公車收班,我們幾個人只好由衡陽路步行回台大,一共走了兩個半小時,再走回寢室共3小時。


「Kirk Douglas & Spartacus」的圖片搜尋結果

Kirk Douglus,年輕時的帥氣與魁梧體格不比其子 Mike差吧?!

l.       一般說來,僑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比較好,當時我們宿舍的照明設備是傳統的鎢絲燈,而僑生宿舍用的是新式的日光燈(florescent lamps),亮度較好。而且近鄰新生南路,交通方便。學校規定,男女宿舍分開,但女僑生准許與本地女生同住一宿舍,男生則不許與僑生住同一宿舍。

m.   大學四年中從未去過任一棟女生宿舍,除了大四那年的台大校慶-1115日,當天女生宿舍開放參觀,由上午10時到下午5時,平常男生止步,故有人戲稱台大宿舍有三類,女生宿舍門禁深嚴,是為『禁宮』,僑生宿舍設備豪華,晚上不熄燈,謂之『皇宮』,第七及第八兩舍地處偏僻,又缺水則稱『冷宮』。

n.     住校的換洗衣服,內衣褲自己洗,外衣褲則有附近眷村婦女來收洗,收費十分便宜,免費加漿燙,為學生節省支出。

o.     畢業後有人後悔未住校,體驗群體生活的樂趣,事實也許如此。記得在文學院樓上上課,快下課時,常常遠眺樓下辦公大樓邊之一位工友走出的校工室,一步一步走到傅鐘,先按電鈴聲,然後手拉敲擊鐘聲……. 有時我們會無聊地計算他走了幾步才到達鐘下。有時深夜外出歸來走過傅鐘時,也會仿效校工敲一下鐘,然後迅速離開,因怕被校警抓到,如今想起十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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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鐘 -校長指示一天只有21小時                                  典禮後漫步校園


男生寢室通常不加鎖,有也是象徵性的鉤一下,反正『八條好漢在一室』,也不怕小偷光臨,當時同性戀又不甚普遍。有一天晚上入睡後,近天亮時突然發現我的床舖變小,我睡雙人床的上舖,等我睜眼一看,竟然『臥榻之側竟有人酣睡? 』原來是位班上某位同學。他何時撬開門進來,無人知道。可能他因在校門口的撞球場打球打得太晚或「因」他事,沒有公車回去他在『龍江街』的住處。此情景發生幾次,幸好沒有同學懷疑我們有同性戀之傾向。(另註)

p.     遇有同學生日時大家會湊點小錢,買些小菜,一瓶紅露酒,猜拳吆喝,給人慶生,也為自己加菜,其樂無窮。

q.     宿舍寢室的清潔,通常學校、教官皆不管,僅由各寢室同學輪流每隔幾天意思意思地清掃一次。但每逢一年一度校慶日時,學校就鼓勵也獎勵寢室的清潔競賽。若像高中時清潔錦標優良班級,由訓導處頒發一面獎旗的作法,無人理會。代之的辦法是第一名烤鴨兩隻、香蕉十斤,第二名烤鴨一隻……等。這種獎勵辦法確具吸引力,雖然一年才清潔一次,總聊勝於無。

【另註】-順便一提】本系內頗受爭議的同學之一賴政孝
     
【他與本人並無血緣關係,我們兩人在嘉義中學同學六年,但不同班,台大同學四年,大一同寢室一年,大三成功嶺集訓三個月,畢業後(1963) 在鳳山陸軍步校受訓三個月。政孝為人豪爽、慷慨,與朋友出外吃飯,從不接受別人請客,尤其在初相識的朋友前面。他家境富裕,父親為地方名醫,因此在大學期間,家庭供應的生活費用約為其他本地生的3-4倍。他作事乾脆,絕不求人,班上喜歡他的女同學有幾位,他自己看上眼的則不多。當他缺生活費向家裡要錢時,他不直接寫信回家,而是寄張明信片給其胞妹,上面僅書寫兩個大字:『囊空!


【他大三時開始留短鬍子直到畢業以後,班上一些女同學在他背後取一個綽號叫Uncle,因蓄鬍子看上去『老成一點』,但他並不介意。他喜歡班上的某位女同學但從未向其他男生炫耀,也不讓人知道,也許是true love ?! 記得某些女生知道他開始約會(date)某位特定女生(a female student in particular) 時,把他們這一對取名為大小姐與流氓(Lady & Rascal)- 這是當時西門町正在上映的國片片名,當然這個渾名僅為好玩而已,其實他本人很有紳士風度( gentleman-like)。他很體諒別人,絕不佔人便宜,甚至朋友有困難時,他都會伸出援手】。
 
【政孝喜歡穿台北西門町委託行買的舶來品衣服,每次買了一件滿意的新衣服,必定邀我同去拍照留念,上列照片中他穿的這件就是價值不菲的歐洲貨】。

【在學校政孝是位叛逆性(rebellious) 的青年,但只要懂得其個性是不難相處的,此種情形在高中時代即有,因此有老師討厭他,也有喜歡他的。在大學時期他不太在意學業成績,而喜歡一些校外活動。其中跳交際舞是他拿手的一項,在班上同學中他的『舞』藝超群,無人能出其右】。

【他為人很有個性,喜歡的女生必須具備兩項特點,一、漂亮(beauty) ,二、有品味(good taste) 。他也是完美主義者,花錢十分大方,和他在一起的女生無不感到很自在(comfortable) 。他唯一缺點是沒有耐性,因此有位台北小南門的名看相師曾勸他,他的『賴』性,最好念成『耐』】。

【他曾與某位女生經常有來往,這是一些女生所熟悉的事,但為何未有完美的結局? 我想也許這是有些女生想要知道的答案。其中主要原因之一,並非彼此感情出問題,而是『他父親的看法與他不一致,當然這是本人的臆測。不過對50多年前的往事,其實我們也不必過分好奇,就把它當作茶餘飯後的笑料(laughing stuff)可矣! 正如某首英文歌詞所述:世事滄桑,何以忘懷! (“Knowing things have changed, somehow I can’t forget…..”)

《附記》

前幾篇曾提到男女同學間相互來往之事,畢業後雖不一定結為連理,但其過程令人覺得好玩與有趣。有人認為追憶這些事是在『傷口撒鹽』或『揭瘡疤』,本人卻以為言『重』了。試想50多年前大家十分年輕,年紀小一點的同學還才剛及『弱冠』(20)。男女交往,稀鬆平常,一些年青人『會做的事』有時很難避免,也不足為奇,這就是『年青』的本錢也純碎是好玩而已。。

但也有人認為這是『緋聞』,按英文的所謂的scandal依字典釋義,乃「指嚴重違反道德規範並引發羞恥..(anything that offends moral feelings and leads to disgrace) ,這個看法更『離譜』! 大學求學中的男女,都未成家,遑論事業有成,彼此交往可能有『聞』傳出,但絕對與『緋』字無關。蓋社會上指涉及緋聞的當事人,均屬有頭有臉的大人物(big shots) ,而非無名小卒(small potatoes) ,或是乳臭未乾的小子(suckers) ,更重要的是,當事人之一必須已婚(married)

容本人再次強調,所有陳述的都是根據事實(fact),未論誰是誰非(opinion),更未指名道姓涉及人身攻擊。當事人如今再被勾起此段往事,也一定會覺得好笑。


【待續】

Justin Lai (賴正雄) 寫於美國南加州

201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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