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胡適」母親
(1891-1962)
Editor’s note: Here is a story account about Dr. Hu Shih’s
mother. There are some things unique about Mrs. Hu.
Married young, Mrs. Hu
became a young widow at 23. . She and her husband had a big age
difference. She showed great filial
piety by marrying Mr. Hu (much older than she) to help improve her maiden home’s
financial situations. She had unusual affection for her brother. Most important
of all, she raised her only son-Dr. Hu Shih almost independently. She was
willing to pay twice, thrice, …..six times as much of tuition for her only
son. She, indeed had set her eyes on
distant stars- emphasizing the importance of her child’s education. She made herself a literate woman from
illiteracy after marriage. She made Dr.
Hu Shih what he was……She faithfully fulfilled her responsibility required by a woman’s
role in Chinese society more than one century ago.
-胡媽媽16歲嫁人,23歲守寡,她養了個影響中國人思潮的大人物
胡適的母親馮順弟(1873—1918),是安徵省績溪縣中屯人。出上莊,過楊林橋,東北行十里許,即到中屯。順弟的父親是村里的農民,名叫馮振爽,小名金灶。青年時參加過太平軍,隨軍裡的裁縫學得一手好裁縫手藝。
他平日勤耕苦作,農閒時便給人家做衣裳什物,為人勤儉正直,人稱金灶官。
金灶的妻子第一胎生下個女兒。在舊社會,重男輕女,女孩子是不受歡迎的,而且農家更特別希望有勞動力。因此,金灶給女兒取名“順弟”,即含著順下來生個弟弟的吉利意思。
果然第二胎生了個兒子,以後又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一家六口,生活雖然艱難,卻也和睦親愛,自有一種天然純樸的快樂。但馮金灶心裡總壓著一塊石頭。
祖上傳下來的老屋,在太平天國那幾年的戰火裡毀壞了。他發誓要重振家業,在那老屋的地基上建造一棟更大更講究的新屋。然而談何容易!
金灶夫婦苦做省吃,木料磚瓦還是一點也沒有著落,沒有錢! 順弟年紀漸長,懂事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早。她長得——圓圓的面孔,有一點雀斑,頭髮很長……
面貌並不美,倒穩重得很,不像個莊稼人家的孩子。
在家裡,她上侍父母,下扶弟妹,手腳勤快,為人也賢慧,最得父母鍾愛,村里人都說金灶修得了個好女兒。順弟也很體貼父母。望著父親夢想新屋而憂愁的面孔,她常恨自己不是個男子,不能幫助父親勞動,賺錢,建新屋。
順弟16歲的這年春天,上莊的星五嫂來到中屯金灶家,給順弟說媒,說的便是她家的大侄兒,人稱“三先生”的胡傳。這一年,胡傳已經48歲了。前妻曹氏死了十多年,兒女都已長大。他在外邊做官,沒有個家眷實在不方便,所以打算續娶個填房。
金灶夫婦聽了星五嫂的來意,當下心里為難。一來,怕攀不上做官人家,將來反讓旁人笑話;二來,三先生比順弟大32歲,又是填房,怕女兒不願意;三來呢,三先生已有一大堆儿女,大女兒大兒子都比順弟大好幾歲。這樣人家的晚娘不容易做,怕害了女兒一輩子。因此,金灶便對星五嫂說,這件事須同女兒商量,把媒人打發走了。
晚飯後,金灶夫婦把上莊三先生要娶填房,星五嫂來說媒的事,對女兒說知。又說,做父母的也心里為難,要女兒自己拿定主意。順弟聽了,低著頭,半晌不肯開口,但心裡卻在緊張活動。三先生她是見過的,人家都說是好人。她想,做填房,可以多要聘金;前妻兒女多,又是做官人家,聘金財禮應該會更好看些。
這是她報答父母的好機會,可以幫助父親建起他一生夢想的新屋。於是,順弟暗暗下了決心,應承了。
這是她報答父母的好機會,可以幫助父親建起他一生夢想的新屋。於是,順弟暗暗下了決心,應承了。
八字開過去了,與胡傳的八字合過了;禮單送過來了;二月訂親,三月迎娶,農家姑娘馮順弟,便變成了上莊胡傳家的官太太。中屯馮家也造起了一棟新屋。
婚後的第二年,胡傳便把馮順弟接到上海同住。第三年冬天,生下一個男孩,這便是小胡適;不過那時還不叫“胡適”,而叫“兒”。他是胡傳最小的兒子,順弟惟一親生的一點骨血。
小兒出世後剛滿90天,胡傳被調往台灣供職。到一八九三年春天,馮順弟便帶著一家子,抱著小兒,去台灣投親,在胡傳做官的台南和台東,度過了將近兩年的很快樂的團居生活。
那時已年過50歲的胡傳,在公務之暇,剪一些紅紙方箋,用毛筆端端正正寫上楷字,教年僅20的馮順弟認字。他們兩人又一起教剛過兩歲的小兒也開始咿啞識字,父親當教師,母親既是學生又兼助教。這老夫少妻稚子三口,享受到了人間最神聖的天倫之樂。
到離開台灣時,母親認了近千字,小兒也認了七百多字。幸福是那樣短暫,瞬息即逝,悲痛卻來得那樣突然,沉重。
中日甲午戰爭爆發的第二年,胡適母子剛離開台灣,回到績溪故鄉不久,
就傳來了他父親胡傳病死在廈門的噩耗。這家庭的巨變和不幸,在胡適幼小的心靈裡,留下了最初的記憶:
“這時候我只有三歲零八個月。我彷佛記得我父親死信到家時,我母親正在家中老屋的前堂,她坐在房門口的椅子上。她聽見讀信人讀到我父親的死信,身子往後一倒,連椅子倒在房門檻上。東邊房門口坐的珍伯母也放聲大哭起來。一時滿屋都是哭聲,我只覺得天地都翻覆了!我只彷彿記得這一點淒慘的情狀,其餘都不記得了。”
胡適的母親遭到這般沉重的打擊,當時還只有22歲多兩個月零17天,虛齡也只23歲!她在人生的途路上還剛剛邁開幾步,剛剛嚐到一點生活的甜蜜,便青年喪夫,做了寡婦,這是一個中國婦女的最大的不幸!而她又“以少年作後母,周旋諸子諸婦之間”,再加上家業中落,經濟困窘,誠如她的兒子所說,“困苦艱難有非外人所能喻者”。
她23歲守寡,一直守了23年,受盡了人生的痛苦和折磨。而最大苦痛,莫過於許多親人的相繼死亡。這23年間,僅婆家和娘家,共死去七個親人:
1904年三子胡洪死。
1905年父馮振爽死。
1909年妹馮玉英死。弟馮誠厚死。
1915年長女胡大菊死。長子胡洪駿死。
1917年長孫胡思明死。
年紀輕輕的弟妹兒孫,這樣接連死去,不斷折磨著馮順弟的精神和肉體。其中以她弟弟的病和死,情狀最為慘苦。中屯流行血吸蟲病。她的弟弟誠厚,幼習藥業,農忙時回家種田,感染上血吸蟲病。玉英妹死後不久,誠厚的病勢轉重,腹脹不消,又不忍讓年老的母親知道,便到上莊姐姐家來治病。
1904年三子胡洪死。
1905年父馮振爽死。
1909年妹馮玉英死。弟馮誠厚死。
1915年長女胡大菊死。長子胡洪駿死。
1917年長孫胡思明死。
年紀輕輕的弟妹兒孫,這樣接連死去,不斷折磨著馮順弟的精神和肉體。其中以她弟弟的病和死,情狀最為慘苦。中屯流行血吸蟲病。她的弟弟誠厚,幼習藥業,農忙時回家種田,感染上血吸蟲病。玉英妹死後不久,誠厚的病勢轉重,腹脹不消,又不忍讓年老的母親知道,便到上莊姐姐家來治病。
胡適的母親服侍湯藥,夜不解衣。誠厚的病情卻不見好轉。她恐怕弟弟有個三長兩短,老母親的暮年就更難堪了。聽鄉間傳說割股可以療病,一天夜裡,她便焚香禱告天地,用快刀從自己左臂上割下一塊肉來,煎在藥裡。弟弟吃不下去,她又將肉烤焦,夾在鍋巴中,讓弟弟吃了。
姐姐如此至誠,但和愚昧相結合,自然不可能起死回生。誠厚終於拋下年老的母親,年輕的妻子,年幼的兒女,撒手而逝,只給人世間又增添一個寡婦,三個孤兒。順弟怎能不十分悲慟呢!
23年的寡居生活,漫長而痛苦,她居然熬過來了!是什麼力量支撐著她呢?
就因為有她親生的一點骨血——她惟一的兒子胡適。只因為這點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副希望寄託在兒子的渺茫不可知的將來。為了這點骨血的將來,她願意忍受一切,獻出自己的一切,並掙扎著熬過了23年!
就因為有她親生的一點骨血——她惟一的兒子胡適。只因為這點骨血,她含辛茹苦,把全副希望寄託在兒子的渺茫不可知的將來。為了這點骨血的將來,她願意忍受一切,獻出自己的一切,並掙扎著熬過了23年!
兒子的將來應該是怎樣的呢?她具體不知道,只是希望兒子學他的老子,能走他老子的道路。她常對兒子述說他父親的種種好處,叮嚀說:
“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你要學他,不要跌他的股。”(跌股便是丟臉,出醜- putting a shame to someone。)她說到傷心處,往往掉下淚來……
儘管她和丈夫只過了六年三個月零21天,她對胡傳的思想事業也不真正了解,但她虔誠地崇拜丈夫,尊敬丈夫,愛她的丈夫,可以說是一個丈夫至上主義者。
胡傳親手寫的那些紅紙方字,她也終生保存著,視為她與丈夫、兒子三人“最神聖的團居生活的記念”。
胡傳親手寫的那些紅紙方字,她也終生保存著,視為她與丈夫、兒子三人“最神聖的團居生活的記念”。
在她的心裡,丈夫胡傳簡直成了一尊崇高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偶像。而且,她又以虔誠嘮叨的述說與叮嚀,逐步在兒子的心裡也樹起了這尊偶像。為了兒子的將來,她管教很嚴。她沒有讀過書,卻千方百計地履行胡傳的遺囑,送兒子讀書。
績溪上莊一帶,蒙館學金很低,每個學生每年一般只送兩塊銀元。先生教起書來自然也不肯盡心,只教學生念死書,背死書,還動輒施以體罰。這樣,學生學起來沒興趣,便常常逃學。胡適的母親卻與眾不同,捨得在學金上下本錢。據胡適回憶說:“我一個人不屬於這“兩元”的階級,我母親渴望我讀書,故學金特別優厚,第一年就送了六塊錢,以後每年增加,最後一年加到十二元。這樣的學金,在家鄉要算“打破紀錄”的了。”
因此一著,先生便對胡適另眼相看,特別優待,認真地為他講書,把一字一句的意思講得清清楚楚。這使胡適得到莫大的好處。他後來回憶說,他“一生最得力的是講書”,正是他的母親增加學金所得的大恩惠。
胡適留學美國那幾年,家中經濟異常困窘。幾個哥哥鬧著分了家。胡適的母親獨立撐持門戶,一切親戚慶吊(婚喪大事)往來,人情南北,負擔委實不輕,乃至靠抵當首飾過年,貧窘之狀可見一斑。
恰巧這時,族中胡守煥因家庭敗落,願將《圖書集成》一部大書減價出售。胡適的母親知道兒子想得到這部書,便藉錢買下了。她寧肯自己遭受困窘,卻仍處處為兒子設想,真可以算是一位注重智力投資的開明的母親。
然而,在兒子的婚事上,她卻很不開明。她很早就為兒子包辦訂下了終身大事,也許是盼著早日抱孫子罷。到1918年11月,她歷盡寡居的艱辛,離開人世的時候,雖然只活了46歲,心裡卻應該是感到寬慰和滿足的了。她的兒子已經學成歸國,當了北京大學的教授,而且成了倡導文學革命的知名人物。
她唯一感到遺憾的,可能是最後沒有來得及抱孫子。
她唯一感到遺憾的,可能是最後沒有來得及抱孫子。
朋友: 胡母是位扶養兒子的舊時代婦女,是位受人敬養的偉大母親,當時婦女的角色(women’s role) ,她善盡職責,培養出一位聞名國際的人物。-編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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