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台大生活 (4)
In Retrospect of My College Life
本人四年之生活經驗與所見如下:
a.
除教會傳教士師長外,與其他師長極少有課後之往來。大一時因私事曾到浸信會找Ms. Josephine Ward長談。大二找過Ms. Clara Jones也曾去信義會聊過天。大三到伯達書院找過陶雅各與郝繼隆神父談話,與牧育才神父上過短時間的『天主教要理問答』但未正式受洗成為天主教徒。
牧神父是位不苟言笑的老師,上課時有板有眼,課後與學生互動不多。記得大一下上他的會話課時,先父因病過世,本人請了一周喪假返回嘉義。回校上課時因為缺了兩堂課,故上課時的即問即答口試,就答不出來。當時我在課中當場解釋答不出的原因,但他不理會反而一臉正經地說, “You must know the answer for you have to be responsible for what I
taught.” (你必須會,因為你須為我教過的課程負責) 。換言之,個人私事應自行負責,不得作為功課不好的藉口,儘管本人在班上成績一向不錯。下課後本人沈思良久,心情沮喪,但也第一次明白外國人,一板一眼與公私分明的行事風格確與中國人不同。
大一英文課上課不久,英文老師Ms. Josephine Ward邀請同學到浸信會教堂為我們舉辦迎新會。學生進門後她叫每位男女同學,把寫有自己名字的紙卡貼在胸前,再各給一半中間用剪刀剪開的舊賀卡,男生一半,女生一半,然後她要我們去找能與自己配對(match) 成一張完整的卡片(包顏色、紙張、圖案) 的另一半同學,等配對完成後,就坐在一起。她的目的是儘量使男女生認識並交談。當時社會風氣未開,男女同學坐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交談機會更少。我找到與我的卡片相配的是高恭儔,印象是她身材很高。這是1959年的事,如今事隔55年,前不久與恭儔(Janet) 在電話聊天時我還同她提起此事,她可能早忘了。真不知我們兩人能否『白頭偕老』?(開玩笑)
現在的耕莘書院 (前身為伯達書院)
b.
有一次有學生要求陶神父解釋practical與poetic之別,他說前者是看得到、摸得到的,後者則僅能體會得到,前者是實際的(physical),後者是幻想的、精神上的( spiritual) 。頗具幽默感的他再舉一實例:某日下午課後,雨後彩虹橫亙天芎,一位土木系男生偕外文系女友漫步於校園中,女生說,『看,籠罩在落日餘輝中那座山很漂亮吧?! 』,男生把近視眼鏡往上一挪,再伸手指比描了以下,然後答,『嗯,大概海拔三佰公尺吧! 』(土木工程師三句不離本行?) 。陶神父評道,『女生是poetic,男生則是practical! 』
c.
雖然他系同學十分羨慕外文系美女如雲,男女生互動機會很多,但端看雙方意願如何。其實本系男生也不一定都喜歡同系女生,而且本系女生也有較喜歡理工學院的男生的偏向。但後來事實証明,本系男女成為佳偶的配對數目,可能是全校之冠。某李姓同學初入學時即十分出眾(popular),她給同學的印象有二,其一為,依北一女校友看法,其外貌略似玉婆Elizabeth Taylor,當然男生看法不盡相同;其二為每次考試,她總是第一位繳卷,其原因迄今才經某同學透露:她的工學院男友每次都在教室外面等候她。所以她也是本班第一位掛牌宣告:『本人名花有主』。從大一開始,她與男友在校園內形影不離,予人深刻印象。
另外大一剛剛開學不久,去收發室取信件,當時尚未住校,對外連絡地址多寫學校。有一天發現收信人是『賴國雄與李效群』並列,我們就把信件拿去給國雄,原來是某書局的廣告信件,然後大夥起鬨,要國雄拿去給李效群看,起先他不肯,因大一男女生互動很少,後來同意,但有一條件-需幾位同學陪他一起去。個性害燥的國雄拿去給效群時,他講了一句台灣國語惹得在場者捧腹大笑,他說,『李效群,這「批」(台語信) )妳的』。
按:賴國雄同學已於數年前在大陸過逝。他在台大時曾是網球校隊隊長,與1959年入學的本系狀元-張真媛 (新竹女中畢業)同為校隊。賴國雄是嘉中七位校友中入學考試成績最好的,因此大二時我們幾位拱他當班代表。
d.
男女生混合分組上課,幾乎天天見面,至於是否彼此有互相傾慕,一、二年級仍不甚明朗。但偶而的同學舞會是絕好機會。記得第一次舞會是大二學長紀勝洋辦的迎新會。來自南部的男生較保守,不會跳舞,只是來見見場面而已。倒是紀學長送給系裡男生的領帶夾,有些回憶。領帶夾的材質普通,但上面的字確比外面賣的高級貨更有價值,它上面印有英文字母F.L.L.D. ,意思是Foreign Language
& Literature Department,橫書,下面加一行中文『台大』。初獲贈此領帶夾時,並不在意,後來學會打領結,參加學生晚會(party)時,就帶上。它可能對本校女士沒有什麼,但對外校女生則特別具有吸引力。當你西裝筆挺,頭髮摸了油,在0南公車上偶遇外校漂亮女生時,平常冷冰冰的臭臉,有時會變成面帶笑容,令人有滿意與自信的感覺。
e.
傳統上是大二迎新(大一) ,大三送舊(大四) ,易言之,大二與大三負起辦活動的責任。迎新及送舊兩次重要活動本人均躬逢其盛並實際負責。迎新會中特別邀請Fr. O’Hara參加,他每次必表演其絕活『貓吃老鼠』的口技,博得同學們熱烈掌聲,其次是陳純純同學的英語流行歌曲演唱。會中她唱”Just Walking in the Rain” 獲得掌聲不少。陳同學另一次的同樂會中唱” Harbor Lights” 其優美歌喉與嗓音風糜不少同學,予人深刻印象,惟事隔半世紀以上,不知她仍有印象否?
f.
大一參加小型男女同學上陽明山遊玩,時值台北雨季,人數不多,但與同系女生 (含葉、郭、張等人) 出遊這是第一次,男女同學說說笑笑,可惜以後三年中並未『續緣』,結出愛情火花。果真如台灣的流行話,『有緣沒份』?
g.
通常除家教或打點小工外,很少戶外有互動。但大三時有位葉姓女同學參加中國小姐競選,轟動全班。本人最近問起此位女生,她卻客氣謙遜地說,該事是『embarrassing and brash things…』(令人窘困與輕率的事)。
h.
一般說來大學男女同學感情還算融洽,因為陰盛陽衰,女生比男生多,男生也都懂得體貼女生,彼此相安無事。但四年間發生一件特殊案例,此事僅極少數同學知道,事隔52年,即使參與此事者大概也已淡忘了吧:事件約發生於大三時,緣起於兩位男生時對某一女生同時有好感,這兩位男生互不退讓,他們有一位共同好友的男同學,也向這位共同的同學透露『彼此愈看愈不順眼』,並決定來一次單挑(duel) ,來決定這場三角戀愛中誰該退出。最後兩位同意由這位公正人挑選對決的時間。
雙方同意:某日下午六時 下課後,地點在新生南路進門口左側的籃球場;時間三分鐘,不論輸贏,雙方同意不延長時間,也不得報告訓導處,由公正人作見證,並擔任裁判。然後一場赤手空拳的『君子之爭』三分鐘後結束,然後各自回家。一場『落日對決』(Duel at
Sunset』圓滿結束。
兩天後兩造之一若無其事地照常上課,另一造則請假在住宿處休息,因臉部有腫脹及流血傷痕,不便來校。當我去看他時,他只是苦笑,並未提及與何人打架。直至數年後,這場擔任裁判的同學才主動向我提起此事,當然此事也就煙消雲散。至於事件中的女主角現仍健在,有次在電話聊天中,本人有意無意地提起此事,她既未承認也不否認。
i.
1959入學第一年上學期兩次校外活動,第一次是雙十國慶,各大專院校須派隊參加遊行,由教官帶隊。以前高中三年每年國慶日,除白天慶典、遊行外,晚上再提燈遊行,想不到上大學還來這一套。當時有些僑生尚未入學,而外文系男生又少,故每位皆須參加,祇是不必呼口號、唱歌。
『十月十日真歡喜,晚上我們來提燈,排著隊伍進行,處處歡迎國慶….. 』-中學時代的遊行歌曲不必唱了。第二次活動是大一下學期,美國艾森豪總統來台訪問,第七、第八二宿舍男生『被迫』參加歡迎行列,記得艾森豪由隨行人員,在台方安排下由火車站前向中華路出發,當時中華路剛蓋好的八棟(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三層樓店鋪由台北郵局左側延伸到小南門,美輪美奐,我們就排在一樓門口兩側,對艾森豪座車『搖旗吶喊,齊聲歡迎』。
五十多年前的台北西門町中華商場 (艾森豪總統訪台遊行之主要街道)
j.
四年中大集會場合不多,大一校慶在田徑運動場舉行,錢思亮校長主持,邀請貴賓含梅貽琦(時任教育部長)先生,他也是著名原子科學家。大四畢業典禮預演在辦公大樓前舉行,全體學生眼光焦點全不在校長或教育部長,而在大會司儀,她是誰? 她是甫當選中國小姐的方瑀(農學院大三,即今連戰夫人,連勝文的母親)。
【待續 】
Justin
Lai (賴正雄) 寫於美國南加州
2015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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