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ne 24, 2016

四年的台大生活 (8)

四年的台大生活 (8)

In Retrospect of My College Life

b. 究竟外文系四年要讀什麼畢業後要幹什麼?
本人以為除學習表達外語(英語) 能力為主外,應深入瞭解西方人的 (思維方式( mentality)與意識型態(ideology)。任何一國文學的表達都是主觀的 (subjectivity) ,明白他國的文化的方法之一,就是瞭解它們的文學,畢竟文學就在反映人生。英、美文學在1920世紀的發展,很多地方是不同的,我們所處的年代1959-63年,是20世紀的下半,可惜台大外文系教授們對美國文學懂得太少或瞧不起,故遑論開班授課。諷刺的是(Ironical or not) ,畢業後,來美國深造的人卻比去英國多許多,雖然我們對美國文學的認識極其有限。

記得畢業那年的留學考試有一道題是與William Wordsworth有關的The Prelude,他是英國桂冠詩人 (Poet Laureate), 18世紀英國文學家。據傳它是曾約農教授命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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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9世紀英國文學家   The Prelude (序曲)

而記得留學考試的英文作文題目是『風俗之厚薄繫乎一二人心之所嚮』(曾國藩名言) ,試就所見申論之,當然須用英文作答 (of course in English)!! Well, 這種題目與清末留洋考題不相上下,顯然嚴重與時代脫節,令人啼笑皆非,學生翻譯白話文的能力都有問題,何況文言文?

曾大教授自認為何許人也? (Who does Prof. Tseng think he is?) 嚴復再世 ?(Another Yan Fu?) 按:嚴復(1854-1921) 乃中國20世紀最重要啟蒙譯著家。他提出的信、達、雅的翻譯標準對後世的翻譯工作產生深遠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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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復                                         曾約農   
               
而海明威與馬克吐溫等人的作品,雖早已轟動歐美、日本與澳洲,在台灣卻未廣被重視,到底湯姆歷險記(Huckleberry Finn) 中敘述的幽默與諷刺手法之美在何處?『老人與海』在表達何種人生意義我們不懂,因為也無人介意。 ( We knew nothing at all for none gave a shit in Taiwan.) 四年在學中未見有人提倡,似乎嚴重忽略美國文學的存在與其在世界文壇崛起的新地位。

John Steinbeck (1902-68) 1940年得過普立玆(Pulitzer Prize) 1962年我們大三時獲諾貝爾文學獎,但對於執台灣外國文學研究龍頭的「台大外文系」,似乎沒有任何震撼與影響,沒有任何一位教授發表專文或專題演講,介紹他的大作如East of EdenThe Grapes of Wrath。我們不禁要懷疑我們念的是『英國文學』? 還是『外國文學』若是英國文學,為何不包括『美國文學』我們不否認英國文學在1819世紀的地位,但到了20世紀中葉,美國文學已左右了世界文壇,為何台大外文系的教授們 (faculty) 竟然無動於衷至於班上少數幾人參與組織了現代文學 Modern Literature,極力師法俄亥俄大學(Ohio University) 所倡導的創造文學(Creative Literature) ,但也僅能『欣賞』與『仿效』美國20世紀文學家的寫作新風格( writing style)而已,如J.D. SalingerThe catcher in the rye。而林語堂先生在南洋大學(新加坡) 開課傳授『紅樓夢』,在台大外文系並未引起廣泛地重視與討論,其實『紅樓夢』或『京華煙雲』都是創造的文學作品(Creative writing)! 據聞當年林氏有意離開美國,返回中國大陸,但以其資本主義思想濃厚,老共不歡迎,台灣未招手,新加坡同為福建老鄉的李光耀卻高薪禮聘,竭誠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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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Steinbeck                                                                                         林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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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dventure of Tom Sawyer 1884(William Wordsworth晚了1世紀) 。馬克吐溫說,『慈善是讓耳聾人聽得到,與瞎眼看得到的言語』。

有些念外文系的人從中國的古代與近代文學去鑽研或復古,白先勇(進修UC Berkeley 的東方語文除寫現代小說如『台北人』外,熱衷『崑曲』的研究。雖然目前台灣許多後輩把他當神一樣崇拜,但若把其小說重新一讀,卻找不到所謂的現代文學。杜國清兄努力在學期間努力寫『中文』現代詩,據聞現在美國教授的也是與台灣有關的『東方文學』,也因台灣文學而得過獎。陳秀美 (若曦) 也有關於中國文學創作 (如尹縣長) 等問世。陳與其夫婿(台大工學院)曾在周恩來邀請下,由美國回歸大陸去『搶頭香』,但差一點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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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8年生於台北縣,是台大傑出的本地生的文學家之一-她是美國名校Johns Hopkins
                                                                                                  大學文學碩士

與白先勇一樣,李歐梵更進一步在『國外』研究中國文學,他曾在美國UCLA擔任教授,教授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以1930-40年代的巴金、老舍與矛盾的作品為主。當年王禎和也找到一條活路台灣的鄉土文學,他為數有限的老作品,現在被現代人包含兩岸三地,熱烈討論與研究,可惜壯志未酬,中年病故。最近據恆雄兄告知,他也興趣於台灣文學,並致力整理禎和遺作,作為演講題材。王、鄭、杜與黃(宣範) 四位是本班傑出的文學家與語言專家,他們全是台灣本地生,其中黃兄少與同學互動,僅知他專攻語言學(linguistics)。我與他同住第九宿舍三年,遺憾的是始終僅止於『頭頭之交』(nodding acquaintance) 。據傳他是在國外取得學位後,立即返國任教迄今。
     
以上諸兄大作多以小說、戲劇(王禎和兄)為主,但少以評論 (critique) 為主題,更未見以評論性的文學(satire)作品出書者。不論是本班同學或學長們,很少有以原文(英文) 著作出版。我想這是十分困難的,除非你是在英、美土生土長(native speaker),似林語堂大師常期旅居美國,能用流利英文寫小說者,可能寥寥無幾,何能苛求台大外文系的畢業生呢?

外文系的出路的最受尊敬首推當文學作家,但要成名不易。其次有人從事翻譯、考外交官、或當英語老師皆有。當然出國留學的更多,繼續攻讀英美文學者不多,有的改讀他系如圖書館、電腦、教育等。猶記得當年留學除須參加留學考試及格外,要有英文成績單,還要師長的推蔫函( letter of recommendation),這與國外要求相同。當年各科教授都很忙,無暇為學生一一推蔫,所以一些聰明的老師乾脆就寫,內容千篇一律『老少咸宜』的介紹信,擬出國同學自行來系辦公室索取。台大外文系的名字固然在國內確很響亮,但在國外大學的聲望(reputation)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以上大部分與文學或語言有關的相當成就之外,另有一位可能一樣有成
就的同學(equally successful or more successful)葉蕾蕾 (Lily Yeh)在校期間
僅知她喜歡畫畫及彈琴,殊不知她一畢業即來美,進入名校-賓州大 (U.Penn )
研究所,專攻藝術 (fine arts) ,然後在費城藝術大學教繪畫與藝術史共30
(1968-1988)1986年應非美舞蹈劇團創辦人- Arthur Hall之邀在北費城一
塊被遺棄的土地上,用馬賽克壁畫與雕刻的樹木,將其改變成一座藝術公園。

她曾在 10國家包括非洲、中國與台灣等地進行她的大計劃工程,把120塊土地轉變成花園與藝術公園,最近在台灣桃園完成另一大計劃。蕾蕾的作品已被收錄在亞裔美國人藝術中心的數位檔案中。

個人認為蕾蕾的成就,讓本班同學同感到驕傲。重要的是,她獲得表現自我的自由』,她發現藝術不僅僅是供人欣賞而已,而且它與人生息息相關、可以提供人道的關懷、諒解、慈愛並美化人生。(Art is not only an enjoyment but is closely related to human life, humanity and beautification of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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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蕾蕾的傳奇         

c. 其實台大外文系應該可以更『台大』一點,可惜在1959-63年在學期間,我們親身所接觸到的頗令人失望,尤其對經過競爭十分激烈的大專聯考,以第一志願考進的優秀外文系同學們而言。學生們看到的是鬆懈的管理 (與自由學風無關) 、有待充實的師資(far beyond students’ expectation) 、系主任對應屆同學的認識與瞭解十分有限,尤其是四年內未見英主任接見同學瞭解學生的需要,未對任何一屆畢業生致送臨別贈言或鼓勵的話。英主任身在台大外文系,卻常心懷大陸時期的『輔仁大學』英文系,彷彿處處在仿效從前『輔仁』(following steps of Fujen) 的一切。即使離開台大後去在台復校的『輔大』兼課時,必先稱『輔仁』再提台大,換言之,將台大名列輔仁之後,確令人失望。難怪我們看不到台大外文系自己的本色(itself) ,它不過是從前『輔大』的彰子而已 (按:輔大在台復校是1961-我們大二時)

【後記】:
以上所記全憑個人記憶,但事隔太久 (52個年頭) ,有些記憶早已模糊,如有錯誤或與事實不符之處,敬祈同學海涵並指教。另外本班同學人才濟濟,在各個不同領域中各有優異成就,倘在本回憶錄中,對其他同學傑出事績有疏漏記載之處,歡迎來函補充或更正。又本文之完成承一些同學不斷鼓勵與鞭策,在此一併致上無上謝意。

本人的觀點未必全能為同學所接受,故重申並盼望其他同學,也踴躍發表其個人的回憶與感想,因每人選課、任課老師、觀點與感受可能不盡相同。若能將每人心得彙集並裝訂成冊,將複印本留一份送給母校作紀念,請前輩學長指教,也給後輩學弟、學妹參考,希望這是台大外文系畢業生有史以來的一項『創舉』,且相信歷經人生52年體驗所得到的感觸,應與從前在畢業紀念冊上的簡單的留言大不相同。
另有同學因屬走讀生,對文中所述之住宿生活或其他校內活動並不熟悉,尚能理解;而至於大四時有『英語話劇』的演出,在畢業後在人手一冊的同學錄中,亦有刊登幾張相關照片,若到現在仍然不知有此重要活動,則令人遺憾。

本人再度感謝幾位同學熱心幫忙,使本人能從『失蹤同學名單』中,再度出現在諸位眼前,也才有機會冒昧與大膽地在此暢所欲言,仍企盼多多指教。

【台大四年最後的感想】:

一、『不想念書,找不到書念;要想念卻念不完! 

二、台大外文系應在大二時讓學生選組,『A. 文學組B. 語言組』。因為這是不同的研究領域,讓學生的天分得以充分發揮。語言組注重實際;文學組的才華較難評定(evaluate),培養不易。外文系畢業後,若不轉行,而繼續文學研究,那將是一生的事業。(a life-long career)

三、『功課好的同學足以當功課差的老師,綽綽有餘-成績懸殊。』-()
註:從台大外文系畢業後,同學的『英文程度』,與其在校成績實力可略知此情形:極優(excellent) 的同學: 即說、聽、寫均十分流利者約佔總畢業生(146) 10%+(15-20) 十分有限。其餘則『天下烏鴨一般黑』,從 優良(good) 尚佳(passable) 、到略差(poor) 各種程度皆有。

四、『自由學習風氣難得,但學業成績給得過於鬆散。』

五、『大學文憑易取,文學修養難得』。

六、台大外文系宜易名為『台大英語系(用外文徒表自我膨漲而已,不符實際)

七、『若還有來生本人願意再過 「不一樣」的大學生活,也願與老同學再度結緣共修。』


《最後引用兩位中外文學家的話來作結論》

 1802年由 William Wordsworth 所寫的詩賦"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 中,他說:
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看到這一生,我的心緒高昂
A rainbow in the sky它猶如一道彩虹:
So was it when my life began; 當我懞懂出生;
So is it now I am a man; 然後長大懂事;
So be it when I shall grow old, 然後年老將至;
Or let me die! 將不虛此生!
The Child is father of the Man; 由小觀大
I could wish my days to be願我一生
Bound each to each by natural piety能用自然的虔敬編串每一個
片段。

另一位為比W.W. 400多年的『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 (1330-1400) 在三國紛爭的歷史發生700多年之後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二千年前的往事可以付之流水,何況區區五十年留點回憶好了,也讓它逐漸淡忘……..

【未完】 

【附加】:
下列為晚我們22(1985) 畢業的小學弟-臺大電機系的空拍團隊,所拍的台大校園內外景物的Video。他們說:『The video is intended for 30 year reunion event of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三十年前,我們帶著夢進入杜鵑花城, 懷著更高的理想揮別; 三十年後,我們像歸來的候鳥,結伴回到開始的地方。 我們達達的馬蹄,曾是過客;今藉颯颯的旋翼,化身歸人。 夢想之源,杜鵑花城...... 

請上網觀賞、回憶;有那些地方你從未去過,那些地方曾留下你美好的回憶? 


賴正雄  (Justin Lai) 謹誌於美國南加州

201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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